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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放番外混更的时机到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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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是一年深冬苦寒,日近年末,行人肃肃,纷纷忙碌各家余事。轮回城中商贾往来,置办起元宵灯会所需铺面,一时街头巷陌幡旗各色,彩纸叠案,引得路边孩童争相观看。
此时叶修正从西市回来,石板路上雪已扫过,只剩薄薄一层白霜。他骨节分明的一只手自氅衣下摆探出,半松不紧地抓着另一只小上两号的单薄手掌。被他牵着的男孩眉清目秀,七八岁的模样,眼见府门近在咫尺,他往前一站,作势要去接过叶修另一只手上提着的淡黄纸包。
“娘,我来帮你提吧!”
叶修并不买账,将男孩拉上石阶,弯腰帮他拍去衣摆雪渍,一面波澜不惊道:“别乱喊,乱喊会遭雷劈的,我不是你娘。”
“还是我来吧!”男孩似乎已经很习惯这种对话,继续抓住纸包上的麻绳不松手,“爹吩咐在前,不能让娘太过操劳。”
叶修心情复杂看着那张诚恳的小脸:“我提了一路,你怎么不早些卖乖?做给谁看啊这是。”
浮云掠影,小寒风起,他拉着孩子跨进石槛,转过身来帮他把皱起的衣领拢好,这才将手中纸包塞进孩子怀里。
“小万岁,别烫着,别在榻上吃,栗子壳别乱扔。”他道,“快滚。”
目送那孩子不急不缓迈着步子消失在廊桥对侧,叶修才继续往府门深处走去。他熟门熟路绕过长廊,推开周泽楷书房的门,裹着一身寒气走进去。
周泽楷从案前站起身来,将叶修上下打量一番,走过来帮他脱下大氅,再将人拉到一炉燃得旺盛的红罗炭边上去。他柔声问他:“出去了?”
叶修点一点头,顺势圈住他的腰,笑吟吟道:“是啊,小祖宗要吃糖炒栗子。”
“周霁?”周泽楷眉一蹙,“你太惯着他。”
“他也吃了不少苦,偶尔惯一下无伤大雅。”叶修说,“还说,若我亲自带他去买,今后就不会再乱喊我娘。”
周泽楷闻言立刻紧张地问:“那现在?”
叶修不情不愿道:“和我想的一样,他照喊不误。”
今岁早桂偷香时,疆北大捷的战报投递回京,名将归朝那日,阖城欢腾,红绡满楼。周泽楷避无可避,只能领兵策马进城,接受万民无死角的眼神洗礼,而叶修则拎着一个小鬼在人群中寸步难行,望着水泄不通的长街惆怅叹息。
他身侧的小孩身量不高,只能堪堪齐平腰侧,此刻置身街市喧闹中,一脸戒备神情,握拳身侧,背脊绷紧,十分紧张与不适应的模样。叶修喊了他两声,他便故作镇定地看过来,那一脸眉毛都抻不平的模样实在非常好懂,叶修只好把他再拽紧点,问道:“想不想看?”
周霁乌黑的眼眸亮了一亮,随即又飞快地被他收拾下去,然后他拘谨地摇头:“不便劳烦将军。”
叶修:“……”
他无言片刻,直接将周霁拎到臂弯里来,这小孩似乎吓了一跳,挣了一下随即又缩起肩膀,不太敢挣第二下的小怂样。叶修也觉不妥,便瞟了一眼旁侧抱着小娃娃的少妇大妈,非常生疏地将手搂到周霁的腿弯里去,勉强将人抱了个像模像样。
“看吧。”叶修道,“长风送凯歌,翰墨描英姿,其中风仪,实当击筑而迎。”
他怀里的小孩点了点头,终于坦率地伸长脖子往当中满是花枝与瓜果的长街望去。乌骓踏雪,银铠长剑,分明已是夏末初秋,帝都万千彤庭璧仞间,却偏偏生出春风十里。那孩子的眼瞳里映着戈戟长矛的剪影,随后渐渐燃起一簇清透纯澈的憧憬与敬仰。
他转头郑重其事地对叶修道:“我会竭尽所能,成为二位将军这样的人。”
叶修回想完毕,不免又心情复杂:“嗯……你说的也有那么几分道理。刚捡到的时候多拘谨可爱,若我知道混熟了这小屁孩就会蹬鼻子上脸,也不至于陪着他睡了一个月。”
提到这茬周泽楷就不愉快,当即凉飕飕道:“就是你惯的。”
叶修挑着眼梢斜睨他一眼,促狭笑着凑去他耳畔呼一口气,用怀念的口吻道:“你小时候也这德行,现下在我这儿翘什么尾巴。”
周泽楷似笑非笑侧首捧住他的脸:“我小时候,什么德行?”
叶修眨眨眼,卷裹起舌尖抵住腮帮顶了顶,含混道:“嗯……狼子野心,心怀鬼胎。”
瞧这话说的。周泽楷转动掌根揉起叶修两腮的肉,正要垂头吻下去,书房的门却“哐当”一声被撞开了,随即一道半高不矮的身影小型旋风似的刮了进来。
“爹!娘!”
周泽楷应声松手,朝面前小孩含笑颔首,还弯腰将他额前软发拨弄整齐,显然对这一双称呼相当受用的模样。叶修则遗憾地盯着差半点到口的薄唇郁闷了片刻,往后坐到桃木椅上去。
“不是吃栗子么?怎么跑到书房里来了。”他道,“跟你说了多少次了,我不是你娘。你是我捡的,不是我生的。”
周霁丝毫不受影响,他悄悄看一眼周泽楷,乖巧扑到叶修的膝盖处来:“爹是你的男人,所以你是我娘。”
叶修晓之以理:“你弄错了宝贝,我才是他男人,我也是你爹。”
周霁有理有据道:“一个人是不可能有两个爹的,其中有一个必然只能是娘。”
叶修奇道:“那为何我是娘,他却是爹?”
周霁思考片刻,扯着叶修直裾衣摆,将他膝盖抱得更紧些:“哈哈,因为我姓周啊。”
叶修:“……”
叶修:“改姓,马上改姓。”
周泽楷将孩子从叶修膝盖上拎下来,适时转开话题:“有什么事?”
周霁给了他们两人一人一眼,斟酌损益后转而抱住了周泽楷的腿。他仰起脸来双目亮晶晶道:“爹,我想去逛灯会。”
周泽楷意料之内地挑了挑眉,伸手摸了摸他的头,侧首看向叶修。叶修显然还在对“跟谁姓谁就是爹”一事耿耿于怀,当即撑住下巴,慢悠悠道:“不行,就不让你去。”
这家到底谁说了算?
周霁只好转头可怜巴巴看他一眼,又转回来拉了拉周泽楷的袖口,好生委屈道:“管子孙子韩非子六韬三略臣轨帝范便宜十六策我全背下来了,我那么乖……”
周泽楷:“……”
叶修在一旁呵呵一笑,摇头道:“这些没用的背来作甚?嗯,不乖不乖。”
周泽楷闻言像是愣了一愣,看一眼拽着他袖口的小孩,又不紧不慢看向叶修,突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:“不乖?”
那微微上扬的句尾带着十足疑问的意味,叶修还以为自己听错,哑然片刻才道:“什么?”
“你从前说,肯背下来就乖。”周泽楷学他促狭地弯起眉梢,顿了顿后,侧头模仿他的语气道,“小周,最乖了。”
叶修:“……”
这话臊不了他,倒是这落差感让他好好臊了一把。叶修摸了摸衣襟,语重心长:“周泽楷,你乱散什么德行呢,别教坏孩子。”
周霁深感自己又不慎成为了爹娘调情的道具,此时也只能同往常一样瘪着嘴怏怏在心底道:晚了,已经教坏了。他将周泽楷的袖口再拉紧了点,慢吞吞字字铿锵道:“爹,我不会乱跑的,决不让娘太过——操劳。”
周泽楷闻言一笑,缓缓蹲下身,冲他挑挑眉。
周霁沉默片刻,抱住他的手臂:“过大年我也不找娘一道睡觉了,都让给你……爹,爹你……你也别让娘太过操劳……至少留点力气让他教我使矛……”
学会从旁入手了。叶修听完这一席话真不知该摆什么表情,心情复杂地感慨道:“真是虎父无犬子。”
听他一句话夸了俩,周霁疑惑地回头:“娘,这话什么意思?”
叶修道:“瞧你笨的,大禽兽的儿子是小禽兽,就是这意思。”
不同于夏夜乞巧多鸳侣,元宵灯会更多是家人团聚,结伴出游,周泽楷与叶修又怎会有不答应的道理。日暮时分,小雪初霁,门庭间松荫晚照,青柯错影,隔一道府门高墙,依稀可闻宅邸之外欢声喧闹。周泽楷立在廊檐下,正帮叶修理顺颈边狐裘翻起的绒毛,后者则没皮没脸将手伸进他隙开的裼衣下摆,扶着他腰侧取暖。
“上元佳节,陛下宫宴邀你,当真不去?”叶修在他耳际低声询问。
周泽楷将最后一丝翘起的绒毛拨去一边,摇头道:“不去。”片刻又道,“陪你,不好?”
“我的心肝,咱能别这么腻歪吗。”这称呼用起来如同上了瘾,带起一票宠溺纵容的意味不要钱似的往外泼洒,叶修凑上前亲了亲他颊侧,“若被出来寻欢的同僚瞧见,如何解释?”
周泽楷被他反腻一把,呆了片刻,又似笑非笑起来:“事实胜于雄辩,只好认了。”
他俩在这儿旁若无人调着情,石阶下的周霁则见惯不惊地望着远处深蓝的天际,待到周泽楷终于整理好叶修身上那件裘衣,这小孩才拽着自己领前一团胡乱纠缠的绳结贴过来。
“绳子与流苏缠在一处了。”周霁没怎么穿过这样繁复的衣物,倒是真的有些无措。他仰头看向两个大人,可怜兮兮道,“爹,娘,你俩谁来帮我理一理?”
叶修心情尚佳的模样,笑眯眯朝他勾手:“我的小心肝,再靠过来些,娘帮你。”
周霁听清这称呼,再听清这自称,一时受宠若惊,犯起怂来:“罢了……就这样缠着也挺好看……”
周泽楷在一旁看着,不知为何顿时生出一股家室和乐的愉悦感。他蹲下身帮孩子把绳结理顺,毛领翻好,再从怀里摸出一只小巧的布袋放进周霁手里。
“要吃什么,自己买。”他道。
叶修见状讶然:“这小子还没摊铺高吧?”
而周霁小朋友却觉得自己被威胁了,捏紧了手中钱袋,低头嚅嗫道:“是的爹……我会自己买糖炒栗子的……”
叶修:“……”
三人心情各异地出了府门,甫下石阶,便遭灿然灯火糊了满脸。各色灯盏宛如火树银藤,攀附檐首楼头,流虹彩炬般直连上阳,分明离着集市尚远,却已是人声鼎沸,花烛燃街,朱茀绣幰,香车宝马共喧阗。
盛景不减当年,周叶二人倒未觉有他,只顿时勾起几许曾经情怀,再眉来眼去几次而已。周霁却从未见过这阵仗,他生在边陲小镇,又正好赶上数年战乱,见过最有架势的情状只能算是敌军破城——即便被拎回名城轮回,半年时光磨下来,心底也只勉强多了五分安定感,虽然面上习得了些装模作样的功夫,本质上却仍旧是个怕生的小软脚虾。
叶修本以为这孩子会满脸兴奋奔到长街当中去,此刻见人闷不做声动也不动,不免奇怪:“小兔崽子,你怎么了?”
周霁被他一唤,恍然回神,瘦弱的肩头一缩,竟绕到他背后躲了起来。
叶修一时哑然。
周泽楷侧首看向叶修背后,伸手抚在孩子头顶:“害怕?”
“也不是……”小孩故作镇定道,“没,没逛过灯会,不知该怎么逛……”
“用腿逛。”叶修将他从身后牵出来,“刀光剑影都见过了,还怕区区几盏灯?”
“娘,这得有几万盏吧……”
“少废话,”叶修板起脸,恐吓道,“不敢逛就回去背书练剑。”
不敢逛灯会,这真是怂出境界的一种怂法。周霁终于从叶修身后转出来,机警聪敏地换了一种说法:“好多人哦……我这么矮,会被挤没的,挤没了就找不着我了。”
叶修:“……”
叶修看一眼周泽楷,周泽楷也看一眼叶修,最终周泽楷叹了一口十分无奈宠溺又满足的气,将底下眉眼皱成一团的小孩抱在臂弯里,再腾一只手牵住叶修,拖妻带儿地涌入人流中去。
天衢稳送一牙新月,清辉之下,长街巷陌灯花如昼,夜风寒凉,滑如绸缎穿行人群当中,将声声婉转叫卖送入耳畔。有个小鬼蜷在面前,正好将周泽楷一张脸挡去大半,叶修倒无甚可避,面色如常走走停停,两个大人一个小孩顺着人潮往前慢慢晃荡,最终半推半挤停步于一家手工铺前。
面前竹架上满满当当挂着五色丝线,叶修打量片刻,回头琢磨道:“不如给这小子买一根避兵缯?寻常人家不都喜欢弄这玩意儿……”
周泽楷毫无异议,将怀里小鬼往前递了递。摊主是位刚绾了髻的姑娘,瞧见这边动静,当即笑道:“这娃娃生得好可爱,多大了?”
周霁沉默片刻,见他爹娘都不帮他答话,只好慢吞吞道:“七岁了……”
“啊,好乖!”那姑娘惊喜道,“要买什么?姐姐给你拿!”
避……避什么?这让我怎么答呢?他想。
见他久不接话,姑娘善解人意笑了笑,探头想要与抱着孩子的青年交谈两句,而这时这孩子却突然扭了把身子,满脸通红结巴道:“我要……那个……避……”
周泽楷在他后头闷笑两声。
我可是为了保护你不被发现!周霁心塞地想。
“他想买一根避兵缯。”叶修摸了摸孩子的头,正经地解围。
姑娘一讶,随即笑起来:“好的,我去挑一根染得艳些的来。这位公子……是孩子的爹么?”
叶修显然顿了顿,随即理所当然道:“自然。”
姑娘本瞧他面善,而这一顿又实在怪异,不免狐疑道:“那……抱着孩子的这位……”
“哦,那是他娘……”
周霁急中生智打断道:“是……是我哥哥!”
周泽楷僵了一僵,继续闷笑,肩膀都轻微抖动起来。
忒不要脸!不知感恩!这都是什么爹娘?周霁崩溃地想。
五色的避兵缯终于拴上了周霁瘦弱弱的小臂,他心累地缩回周泽楷怀里,喃喃自语:“在这灯会中买东西,都要遭这样盘问么?”
“也不尽然。”这类问题较能博得周泽楷的同情,他安慰道,“怎么这样问?”
周霁闭眼道:“爹,再来一次,我可护不住你了……”
周泽楷:“……”
叶修闻言愤然道:“为什么?为什么刚承认我是爹,你转头又对着他喊上了?”
周泽楷淡淡一笑,欣然拍拍叶修手背,好声好气哄道:“夫人莫气。”
周霁怂兮兮地睁眼瞅了瞅他娘的脸色,也连忙见风使舵抓紧周泽楷的袖口,低声下气重新来过:“哥哥,再来一次……我可护不……”好羞耻。
叶修:“你俩可真有能耐。”
树阴摇月,长街尽处横着一弯河水,河心结了一层薄冰,只近岸处泊着几艘画舫游船,携灯徜徉。岸上五色彩灯映入水下半融的冰凌,宛如蛟螭游走水底,背鳞翻滚间,搅弄出万道迷离光影。沿街有戏班搭了皮影戏台,略有旧色的幕布上正上演着万里腥风铁马冰河,锣鼓镗鞳间绕进江南柔婉的丝竹,又配上高亢婉转的弋阳腔,糅合交错下,带出一把又一把无穷尽的铮铮铁骨。
周霁扒在周泽楷肩头,视线越众,十分自得。他摸着下巴观摩片刻,兴冲冲回头拉住叶修衣袖:“娘,当中这位提剑而立的将军,是不是爹?”
“嗯?”叶修依言探头跟着看了一眼,“不错不错,就连做成皮影,小周依旧玉树临风。”
周泽楷也闻声转头,打量片刻,最终闷闷不乐地出声:“分明差得远。”
叶修道:“害不害臊?”
捣衣声息,柳拂征鞍,君子每垂眷,江山共流眄。半年光阴过去,疆北大捷依旧为众人茶余饭后经久不衰的谈资,尤其在轮回地界,更是大有“不朽”之势。筑城朔方,王师还朝,饮至策勋,和乐且闲,实在可谓千古流芳。此时戏文里正唱道“青山断处,一襟风雪,将军操戈”,四周更是掌声雷动,群情激昂,一片叫好呼声。
“这句夸得好,就是听来有些耳熟……”叶修抱臂思来想去,片刻后终于恍然大悟,“哎哟,这句话从前是唱我的!”
周泽楷耐心道:“现在是唱我。”
叶修讶然,随即板起脸:“虎落平阳被犬欺,你怎么如此不知体贴,真当我不膈应?”
看戏的周霁忍不住插嘴道:“娘,你怎么也变禽兽了……”
叶修:“……”
他摸了摸心口,宽容摆手道:“算了算了,反正是也是为了守国安民,护我社稷,其实也没什么好膈应的,何况是在夸你,我一起全都收下就是。”
征战归来,叶修终于还是去见了冯宪君一面,宣政殿中手谈一番,也不知到底协定了什么。只是最终手足之荣与斗神复生的名号他一个没要,不偏不倚不咸不淡印证了那一句“欲守赤县安泰,不在一家之天下,而在天下之万民”,老老实实远离权力中心,身轻如燕四处云游玩乐去了。周泽楷想了半天,心疼无奈释然通畅混杂一处,沉默半晌,终于低声说道:“……是挺膈应的。”
叶修点头,悄悄在他耳侧亲了一口:“是吧,果然你也觉得,就知道你疼我。”
周泽楷:“……”
他将叶修的手牵过来攥在掌心里,斐玉般的眸子投进叶修眼底,叶修被这“委屈你了不能给你一个名分”般的潮湿眼神看得后背发毛,终于顶不住了道:“可以了,疼过了……”
行人渐渐散去河岸两旁的长廊,周泽楷则牵着叶修踏上当中汉白玉桥。此桥桥身不见多宽,而桥头至桥尾却牵起长长的竹架,上头挂满各式灯盏,映着星河斗珠,十分璀璨夺目,灯下多是女子穿行嬉笑,裙裾翩跹,不论远近,闻来皆是一片莺声燕语。
叶修抬手挡在眉前,观望片刻后,也察觉到了不妥。他将狐裘裹紧,半眯着眼往后退:“此处灯火好生晃眼,河风又冷,快走快走……”
周泽楷弯了弯眉,果然展开一只手臂将他拦住:“叶修,你也去灯下走走?”
“灯下走,多生儿?”叶修抖了抖衣袖,鄙夷道,“这你也信?你怎么不去……”
周泽楷笑道:“不会生么。”
“我看上去就会生了?”叶修指了指他怀里那一团,教育道,“小周,就这一个白捡的儿子在你怀里呢,还不知足?”
白捡的儿子瘪嘴道:“你俩谁去走了也没用吧……”
他一句话道出实情,周泽楷尚在喉咙口打转的“要你亲自生”也不太好说出口了,他定定看着叶修半晌,不知是憋的还是羞的,耳廓竟渐渐发起红来。叶修莫名打了个寒颤,抬眼对上周泽楷的瞳仁,忽而促狭一笑,将手缩进裘衣里去,覆到小腹处打了个转儿,再睇过来一个嗔怪的眼神。
周泽楷耳廓的红霎时蔓延去了颊侧脖子根。
“小鬼,”叶修也不收手,垂面朝着周泽楷怀里东张西望看彩灯的孩子道,“爹娘带你逛了灯会,你是不是也得主动遵守诺言?”
莫名其妙的周霁:“啊?”
叶修温柔地拍拍他的头:“今夜自己睡。”
周泽楷愣了片刻的神,闻言终于回过味儿来,他面上薄绯未褪,弯眉含笑看向叶修:“今夜不带孩子了?”
“这话万分不妥,丈夫生世会几时?总是让人哄着睡,会养出一个小纨绔。再者——”叶修挑挑眉,两人藏在下方的手全覆至他平坦小腹去了,他附上周泽楷耳畔,低低笑道,“小周,带孩子哪有造孩子好玩呢?”
轮回无垠长夜,万千灯火生生不息,潮湿河风中夹着薄雪与腊梅的清香,将红尘俗世寸寸拂过,使旧年旧月的悲欢离合皆付笑谈。周泽楷将叶修拉到近处,解开氅衣领绳,连着面前孩童一道拥进怀里去。风中冷涩的部分遭毛领软缎悉数蔽去,只留清冷梅香萦绕鼻端。
九重霄汉,有羲和钦若昊天,天涯极浦,任万物自在枯荣。即便岁月终将逐渐老去,而这浩大天地之间,除你之外,无人再能予我如此殊荣。
只愿此生终老温柔,白云不羡仙乡。
· 番外完 ·
附上彩插~
绘师/音好